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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回訪歷史:新東歐之旅》 “另一個歐洲”的“二手時間” 2021/6/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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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世紀80年代末,波蘭格但斯克,波蘭團結工會領導者瓦文薩(左)與美國總統布什參加集會。圖視覺中國2014年11月,捷克首都布拉格舉行了戴面具的游行活動,以紀念本國民主革命成功。《回訪歷史:新東歐之旅》作者:伊娃·霍夫曼譯者:胡洲賢版本:南京大學出版社2018年9月《二手時間》作者:(白俄)S.A.阿列克謝耶維奇譯者:呂寧思版本:中信出版社2016年1月一部訪問于1991年到2012年間的俄羅斯口述史,講述了在歷史轉型的關鍵時刻俄羅斯普通人的夢想與痛苦。  作為一個作家和新聞記者,抓住某個時間節點進行采訪,往往是出于對重大歷史事件的職業敏感,1990年至1991年,當《紐約時報》編輯伊娃·霍夫曼兩次走訪波蘭、捷克斯洛伐克、匈牙利、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時,她知道自己正面對一個機會,全世界的目光都在注視著東歐。那里,歷史正在發生。  但她由此寫就的《回訪歷史:新東歐之旅》,不是一篇新聞報道,而是一部私人游記。從波羅的海到黑海,作者在各國的旅行中通過朋友與當地人交談,記錄下個人感受,就像奈保爾在伊朗等國、艾瑪·拉金在緬甸的旅行一樣。不同的是,作者與東歐有著情感上的聯結,她出生在波蘭,在那里接受了童年教育,她熱愛那片土地,希望在熟悉的東歐消失前重新認識它。這本書就是通過她的印象和見聞,勾畫出正處于變化中的東歐圖景,那是“另一個歐洲”的“二手時間”。  一  作者的優勢在于,她有著《紐約時報》的名頭,可以接觸到許多重要人士。在她的筆下,出現了波蘭的瓦文薩、米奇尼克,捷克的哈維爾、克里瑪,匈牙利的康拉德、哈拉茲提等著名人物。這些人物早已為外界所熟悉,將他們的故事串連起來,就是一部剛剛過去的歷史。  不過,作者似乎無意像歷史學家那樣敘述往事,她的眼光主要還是落在普通人身上,通過他們的講述,展示個人的經歷。她發現人們的臉上露著信任和坦率,不再互不相視。在過去,東歐人在街上相遇,眼光常常是盯著地上,如今他們已經有了言論自由,終于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說出真話了。  在許多西方人眼中,東歐從來都是一個他者,是“另一個歐洲”。過去的西方觀察者在游記中往往都會隱含著一個“我們”與“他們”的對立,隔著重重鐵幕,東歐要么是理想的烏托邦,要么是令人窒息的壓制社會。作者在東歐同樣發現了“我們”與“他們”,但那是在東歐各國內部的劃線,“他們”是從前的執政者,“我們”是知識分子和普通民眾,這個對立構成了幾十年東歐的歷史。  每一個新時代的開始,都需要重新審視它的過去,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東歐各國的大清洗,1956年的匈牙利事件,1968年捷克的“布拉格之春”,1981年的波蘭軍管,都在東歐人心里留下了創傷記憶。劇變后,公眾急切地盼望還原歷史真相,最熱門的出版物大都是紀實性作品,包括重要事件的記錄、個人受難的傳記、前統治者的回憶,甚至從前貴族的回憶錄。  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,匈牙利的瓦沙爾海伊曾是1956年起義的主要人物,起義失敗后他被判五年監禁,其中有一年半時間是單獨關押,獄友中有四名遭到處決,三個是他的大學好友。在監獄中,瓦沙爾海伊讀完了全套法國文學作品,出獄后一直在一家農業合作社當工人。瓦沙爾海伊最感自豪的是,他曾負責安排納吉的國葬儀式,并擔任了歷史公正委員會的主席。談起過去,他并沒有多少積恨,只希望剩下的歲月能安靜地度過,畢竟歷史的真相已經大白。  在波蘭,第一位民選總理馬佐維雅茨基則希望在過去與今天之間劃一條“粗線”,以便整個社會能向前看。事實上,波蘭的“我們”與“他們”并非全然黑白分明,而是充滿反諷的理想主義。許多像米奇尼克那樣的異議知識分子,都是出身高級官員家庭,他們反感不平等的特權,同情勞工階層,其思想根源恰恰是來自當局的正統教育,而且一旦做出選擇,他們也像父輩當年一樣充滿犧牲精神。  對于《選舉日報》主編海倫娜來說,她當初的反抗僅僅是為了不說謊言,不愿過雙重生活。六十年代末期,她和她兄弟都參加了抗議活動,他們的父親身居高位,卻拒絕帶頭清算自己的兒女,反而為他們擁有理想而感到驕傲。另一個異議者瑪爾塔也是高官子女,在她坐牢時,總理親自寫信給她,聲稱只要她發表聲明就可以得到釋放,但她父親卻勸她為了尊嚴而拒絕這種恩惠。對于他們的父母來說,自己一生都信奉啟蒙理性主義和人本主義,為了平等的理想出生入死,現在他們的孩子也為了同樣的理想而坐牢。  海倫娜在七十年代末參加了“勞工保護委員會”,1981年實行軍管法后,她不得不東躲西藏,睡在陌生的普通人的房間里。對于作者要不要付房租的問話,她感到十分驚訝:“那是美國人才會問的問題。這里沒有人會考慮這種問題。”在那個年代,正是許多普通波蘭人保護了那些異議者。這與波蘭天主教會的巨大影響有關,幾十年來波蘭人對宗教的虔敬一直沒有被摧毀,當格但斯克的工人轉入地下時,他們選擇在教堂里開會,因為他們知道告密者不會到圣殿來。  捷克人遭受的壓制卻要嚴重得多,翻譯家安娜的經歷很有代表性,她的第一任丈夫是作家格魯沙,第二任丈夫是格魯沙的辯護律師,第三任丈夫是地下刊物的編輯。她父親是早期捷共黨員,二戰后在查理大學任教,后來受到斯蘭斯基案的牽連被捕。她還記得,當父親獲釋回到家中,全家人都感到萬分幸福。在“布拉格之春”中,她父親擔任作協主席,支持改革,事后父母移民國外,安娜本人也失去工作,在一家服裝店當助理,街上遇到的朋友都裝作不認識她,她成為“內部移民”,很少與他人來往。對安娜來說,脫離體制未必是一件壞事,她不需要參加官方組織的公共生活,不需要告密,這反而成為一種自我保護。  東歐人多年來必須經常做出道德上的困難選擇,在會議上舉手贊成把某個人驅逐出集體,告發自己的鄰居,作者寫道:“人性在東歐似乎顯得更加強烈,因為在這樣的壓力下,塑形更強烈,畸形也更強烈。”普通人的心理往往是自利的,這個政權哪怕只存在五年,服從它對自己也沒有任何壞處。匈牙利學者彼德曾長期被監控,他知道鄰居就是告密者,奉命監聽他的一言一行。想不到鄰居居然也坦率地向他承認了,似乎這樣就可以放下自己的心理包袱,不過鄰居很快又開始了對他的監聽。劇變后,彼德恢復了名譽,鄰居又像無事一般來請求他幫忙,希望要回很早以前被沒收的家產。  生活中總是充滿了戲劇性,曾經有一個受害者在劇院門口遇到打過她的警察,那個警察友善地對她說:“我只是奉命行事。”她回答道:“但你也不需要那么用力打啊!”說完后,倆人便一起走進劇院,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長期自覺地服從體制,使人們不知道如何正視自己過去的雙重生活,也很難去評判那些作惡者。因此,當社會轉型后,許多人為了躲避道德拷問,寧愿選擇遺忘。作者就此寫道:“東歐人或許也學習到,在他們深刻體會到遺忘太多所帶來的危機之后,太多的記憶同樣也會帶來莫大的危機。”但問題是,東歐的道德危機并非始于今日,它實際上早已經發生了。  二  抗爭與背叛的場景終于落幕,多元的訴求和分歧開始產生,轉型后的東歐仿佛是不同的時代混合在一起,美麗卻污染的自然環境,古老卻失修的城市街道和住宅,以及物質的匱乏和富裕的炫耀。面對新的時代,東歐人仿佛處在過去與未來之間,既懷著變革的興奮,又充滿變革的惶惑,他們急于改變,卻不知道如何開始。  社會上一下子涌現出各種力量和觀點,街頭、電視上每天都在上演激烈的辯論,市場經濟和混合式經濟,保守主義和進步主義,反猶主義和反反猶主義,民族主義和多元主義。在波蘭,昔日的皇冠重新被涂到國徽的老鷹標志上,街道和住邸改回原來的名字,二戰期間的總統畢蘇斯基又受到民眾的崇敬。在捷克,報紙上不斷提到共和國第一任總統馬薩里克的名字,緬懷“布拉格之春”的理想。在羅馬尼亞,有人希望國王回來,重建君主立憲制,當然也有人堅決反對。  如今人們可以公開談論民主、自由和正義的轉型,在各種會議中探討民主的代價和缺陷,以及民族主義和民族認同。這就是民主,也是人性的真實表現。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表達觀點,而不用再擔心受到迫害。生活固然艱辛,但已經呈現出多樣化,可以有悲傷的眼淚,也可以有開懷的笑聲。  經過戰后幾十年的計劃經濟,東歐人的生活水平已經全面落后于西方,華沙公寓里的自來水不能喝,電話也很難接通。城市的建筑是灰色的,表現出舊制度的美學,以防止繽紛的色彩喚醒人的欲望。布加勒斯特的街上沒有路燈,周圍住宅也沒有電。當年,齊奧塞斯庫為了免于負債,切斷了城市街區的暖氣,導致許多老人凍死。為了實行他那些宏偉的建筑計劃,他夷平了整個村莊和市鎮,留下大片塵土飛揚的曠地。  “邁向歐洲”成為東歐人的口號,“歐洲”意味著自由市場、社會公正和多元化,意味著告別匱乏的過去。街道上除了古老的手工藝品,出現了麥當勞、阿迪達斯專賣店、脫衣舞夜總會。多數人都想做生意,在最先發財的人群中,人人渴望成功,毫不掩飾自己的物質欲望。在作者眼里,這種不加掩飾的欲望充滿活力,尚未變得像西方那樣頹廢。  很顯然,東歐人即將失去他們熟悉的生活,休克療法造成大量失業,老年人的退休金減少,通貨膨脹使生活水平進一步下降。許多人坐在人行道上,旁邊牌子上寫著無家可歸,吸毒者裝成窮人,伸手向路人要錢。在捷克,人們對私有化抱著消極態度,經濟體制改革受到抵制,民眾害怕失業,他們已經習慣了從前那套制度,如今要自己承擔責任,而他們并沒有做好準備。  波蘭人則沒有那么驚慌,有的城里人甚至開始到農村去購買私有土地。雖然日子仍舊過得不好,但許多人認為,大家都在一條船上,總要撐過去,他們曾不斷反抗,不能否定自己奮斗的結果。對于各種新的規章制度,人們幽默地把它稱作是“民主的官僚主義”。由于沒有了政府補貼,格但斯克造船廠已沒有往日的繁忙景象,而是顯得衰落,但工人們意識到現在是在為自己工作,反而變得更加努力。  相比之下,匈牙利推行自由市場要順利得多,舊體制一直在進行經濟改革,盡管受到保守派的不斷阻撓,但在七十年代就已經出現了“第二經濟”,當時有8.4萬個私人企業,滿足了60%的社會服務需求。因此,當社會實現轉型后,匈牙利人顯得更勤奮,更具有市場眼光。有的人通過白手起家,很快在商業上獲得成功,成為腰纏萬貫的富人,住在豪華的別墅里。但是,對多數人來說,整體的生活水平仍然有所下降。  對于改革的前景和物質的匱乏,普通民眾顯得憂心忡忡,他們必須適應新的生活方式,給自己尋找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。波蘭人說:“總有辦法熬過這一關。”匈牙利人說:“什麼都沒有改變。”羅馬尼亞人說:“我們還沒有準備好。我們不懂民主。”保加利亞人說:“我們要開始過苦日子了。”公眾的心理預期值總是很高,想一下子就完成所有的事情,一下子就變得像西方人一樣富裕。正如一個保加利亞女性所說,人們就像手中抱著一堆西瓜,結果全滾到地上去了。  但很少有人愿意回到劇變前的制度,正如一個保加利亞出租車司機所言,他對舊制度不滿,是“因為對所有文明的問題,它都限定了答案”。羅馬尼亞一位前領導人談到制度與人性的沖突時說,五十年代初的內部清洗,每個受害者也都曾經是迫害者,結果摧毀了傳統的社會道德,當一個人被指控時,他往往就從英雄轉為懦夫,承認莫須有的罪名。這些老一輩的執政黨員仍然堅持從前的理想,不過就像海倫娜父親所說:“我絕不會再用武力強迫任何人快樂了。”  許多當年的反抗者同樣難以適應新時代,不愿承認道德力量必須讓位于實際政治,如波蘭的米奇尼克、捷克的哈維爾、匈牙利的康拉德、哈拉茲提等人都非常反感議會里的利益沖突和爭吵不休,但年輕一代卻對此覺得很正常,他們熟悉托克維爾、洛克、密爾、諾齊克和羅爾斯等人的著作,并且認為老一輩異議者的知識已經過時,一位匈牙利青年人對作者說:“我們才是他們的導師。我們有法律架構。我們可以在他們之間扮演協調者——到80年代中期,他們就已經開始吵架了。”  在新的時代,政治正在走向實際,不再具有殘忍和神圣的元素。在作者看來,由于經歷過狂熱信仰和毫無信仰的年代,東歐的年輕一代身上帶有懷疑主義的色彩,這與其說是一個信念,不如說是一種制衡的行為,企圖將希望的力量與合理期待的謙遜結合起來。  三  作者在游歷中接觸的人更多是作家,正是這些作家促成了東歐的劇變,但他們卻沒有料到迎來的是一個自己不熟悉的世界。作家們照常聚會,談論時事,抨擊現實,回憶地下生活和坐牢往事。在某種程度上,他們當年的反抗其實是美學的反抗,展覽館展出的舊時代作品表現出他們曾經反對的藝術品位,在一幅油畫上,一個年輕士兵正在朗讀一份宣言,全家人聚在一個小房間里凝神傾聽,崇敬地仰望著這位朗讀者。  東歐正在重估文學和藝術的價值。當年,波蘭和匈牙利作家的寫作往往是采用文字游戲和隱喻,雖然作品能夠出版,但同時卻也形成了語言的雙重性,讀者不知道他們在寫些什麼,不知道作者內心真正在想什麼,而捷克卻連這種隱喻的空間都沒有,所以作家們只能搞地下文學,因為不指望出版,反而獲得了某種自由。  然而,當東歐作家可以真正自由地寫作和出版作品時,他們卻發現自己陷入了迷茫。書店里一下子出現了各種通俗讀物,擺滿明星自傳、色情作品和烹飪等書。作家們開會時也越來越多地談論生意,他們請人來講解自由市場的出版業規則,因為他們不清楚現在是按頁計算稿酬,還是按照別的什麼方式。有一點是清楚的,大家都意識到嚴肅文學不會再有銷路,將會由市場來評判作家,而不是由政府豢養作家。  匈牙利的加博爾夫婦是猶太人,曾遭受納粹迫害和五十年代的清洗,參加過1956年起義,為此夫婦倆都曾長期失業。如今加博爾任職于一家文學雜志社,妻子安娜在一家女性雜志社工作,由于必須考慮大眾口味,她采訪作家康拉德的書因商業性不強竟不能出版,為此她很憂心文化價值遭到摒棄,就像她丈夫加博爾所說,一切都更不確定,以前知道墻壁在那兒,現在卻不知道要去推什麼。  羅馬尼亞的老一輩作家同樣面臨文學商業化的問題。過去,文學必須歌頌當局,現在可以自由地寫作了,作家們卻不知道如何寫。相比之下,年輕一代作家卻充滿了自信,有個叫揚安的作家說,在齊奧塞斯庫時代,他們有個地下文學團體,悄悄閱讀到手的每一部西方現代文學作品。他們決心與最近的文學傳統切割,因為老一輩作家“總是在遷就檢查制度寫作。總有一種面紗,一層帷幕,掩蓋在他們所寫的所有文句之上”。他們已經習慣了謊言,從來沒有真實地反映現實,所以年輕一代的信條是:“拒絕暗示手法,拒絕偽裝掩飾。”重要的是,新的文學要有想象力和風格,還要有思想。  如今東歐文學已經告別道德反抗的時代,擺脫了審查制度后,作家們將會創造出什麼樣的藝術作品?歸根到底,當東歐作家意識到創作的真正意義時,就像伏爾泰所說,他們必須耕耘自己的花園。  此書作者本人就是一個作家,書中對人物和環境有許多細膩刻畫,表現出獨具特色的觀察和感受。作者沒有像從前的西方作家或記者那樣,去東方尋找西方的未來,而是想要去尋找東方的未來。那里“未來”的愿景正在取代“過去”的生活,但還是保留了“過去”的許多民族特性。閱讀此書,讀者仿佛能感受到波蘭人的沉重、捷克人的保守、匈牙利人的開通、羅馬尼亞人的陰郁和保加利亞人的輕松。  或許與波、匈、捷相比,外界對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的了解要少得多,因而作者的描述就更加令人印象深刻。她在羅馬尼亞的特蘭西瓦尼亞之行,就像是一次黑夜中的冒險。那里不僅流傳著古代吸血鬼的故事,歷史上的公國統治手段也極為殘酷。居民把自己稱作是東方人,鄉村木屋前的門廊代表著從生到死的通道,隱喻一個人應以寧靜的心態去看待死亡。墓園里的十字架上繪有死者生前的場景,被稱作“快樂墓園”,似乎是在表明生命短暫,因而不必在乎人世的黑暗。  羅馬尼亞有一首古老的敘事詩,講述兩個牧羊人密謀殺害另一個人,那個人知道后決定安詳地把自己獻給璀璨的星空,這是一個背叛和分裂的故事,但羅馬尼亞人從中看到的卻是平靜接受無常和死亡。這個矛盾體現了一種暴力與溫順的結合,人們在談論現實時,通常都帶著人生無常的宿命口吻,反映出這個國家壓制多于自由的歷史。當時,羅馬尼亞剛剛發生劇變,一切都處在混亂不定的形勢之中,人們對此表現出興奮、恐懼和緊張,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擁有自由,但他們相信,正如一個民間故事所昭示的:“生命都有自己的命運,以及萬物都各有其自由。”  保加利亞人對民主政治具有一種可愛的單純看法,新任總統的顧問德揚對作者說,做政治人物的顧問就應當領薪水,這代表自己的道德中立,沒有被收買。他們心目中的政治人物應當是有道德責任感的,追求權力是為了造福人民,而不是為了滿足個人野心。這也是東歐許多家庭兩代人共同的反思,依據道德信條采取行動,承受自己思考的結果。  幾十年的經歷使得東歐人不信任權力,對于有機構請西方人來為選舉提供咨詢,強調塑造候選人的公眾形象,一個保加利亞學者覺得好笑,他認為東歐人已經厭倦了謊言,他們想要真實的東西,想要真誠。因此,當有人坦率地問作者,她是來辦正事還是純粹享樂時,她感到了一絲尷尬。畢竟,無論她如何熱愛這片土地,她終究只是一個外國觀察者,不是他們中的一分子。這是一個愉快的尷尬,長期被壓制的東歐人終于有了表達真話的權利。  東歐的重生看上去充滿活力,它正在“邁向歐洲”,或許也包括西方的浮華。不過,多數東歐人仍然相信倫理價值在生活中的重要性,重視自己與他人、與世界真摯坦率的關系。在作者看來,如果東歐轉型在某種程度上是復古的革命,那它同時也是懷疑的革命,是祛除了天啟希望的革命。那里正在進行一場新的實驗,從碎片中重新定義,它或許將促使現代人重新思考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,人類想要世界包含什麼。  自從霍夫曼此書出版后,又是二十多年過去了。波蘭、匈牙利和捷克早已成為發達國家,羅馬尼亞、保加利亞也已加入歐盟。當世界各地游客去東歐旅游時,古老的宮殿、城堡和教堂使他們感到著迷,那里的風情已經與西歐的城市和鄉村沒有兩樣,人們臉上顯出和平的神情。盡管對生活仍有許多不滿,甚至常有不同觀點的沖突,廣場上偶爾出現的示威活動就像是在享受娛樂。在那些想要在東歐尋找某種新東西的外國游人眼中,回歸生活的日常性,東歐變得平常,再也沒有令人激動的事件和人物。  霍夫曼的文人式愿望沒有實現,東歐人雖然選擇了不同于從前的方式,但卻沒有采取不同于西方的方式,從而成為某種東西的先鋒。這樣的結果其實是可以預見的,理想與現實永遠都有距離,經歷了最美好理想的幻滅,東歐處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的裂隙中,它的終點是無限。  在某種程度上,這本書稱得上是一部杰出的散文作品。作者優美的文筆賦予這部游記很強的文學性,其中既有對事態的敏銳觀察,又有對歷史的熟悉把握,更有對人物景致的真切描述。作者采用夾敘夾議的方式,將游歷中的見聞和感受結合在一起,表現出人與人之間心靈的交流,既讓人了解到東歐的文化,又帶給讀者美的享受。  需要指出的是,譯者胡洲賢是一位臺灣人,曾在美國進修翻譯,他本人也是一位作家,所以其譯筆堪稱通達優美,很好地傳達出了原作的文學意味。即使當作純粹的文學欣賞,這部游記散文也值得一讀。  □景凱旋(南京大學教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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